第61章 毕业了，人没了
夜色，像一块巨大的黑布，盖住了整条高速公路。
远处的城市灯火，变成了模糊的光晕。
刘闯感觉自己的人车合一，已经达到了某种玄妙的境界。
他现在开的不是车，是寂寞。
不，是使命。
他甚至开始有点享受这种感觉了。
全世界都不知道，在这辆平平无奇的白色货车里，正进行着一场横跨一千三百公里的灵魂摆渡。
而他，刘闯，就是那个唯一的，被大佬选中的司机。
这逼格，比他直播间里那些喊“666”的火箭，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。
他甚至在想，等这趟活干完，他要不要把这段经历改编一下，写本小说。
书名就叫《我给大佬开灵车的那些年》。
绝对火！
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，车载导航的屏幕，“滋啦”一声，黑了。
紧接着，车内的音响里，传出了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。
之前被他关掉的收音机，竟然自己启动了。
“沙……沙沙……回家……我……要……回……家……”
一个断断续续，仿佛从深水里发出的声音，在狭小的驾驶室里回荡。
刘闯全身的汗毛，瞬间炸了起来。
他猛地一脚刹车，货车在高速上划出一道刺耳的轮胎摩擦声。
“鬼！鬼啊！”
他吓得魂飞魄散，几乎要从驾驶座上跳起来。
“闭嘴。”
林风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他睁开了眼睛，车内的温度好像又降了几度。
“开车。”
“可，可是导航黑了，收音机里有鬼叫！”刘闯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“我让你，继续开。”
林-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，他重新踩下油门，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。
车窗外，不知何时，起了浓重的大雾。
能见度，不足五米。
白茫茫的一片，前后都看不到一辆车。
他们就像是驶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白色世界。
收音机里的声音，还在继续。
“冷……好冷……妈妈……我冷……”
那个声音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怨毒。
刘闯的牙齿开始打颤，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握方向盘，而是在握着一块冰。
“林……林哥，这，这是什么情况？鬼打墙？”
他想起了那些老掉牙的恐怖故事。
“阴阳道。”
林风吐出三个字。
“有些路，连接的不仅仅是两个地方。”
“也连接着，生与死。”
“这条路上的阴气太重，刺激到他了。”
刘闯听得云里雾里，但他明白了一件事。
后车厢里的那位“乘客”，不老实了。
“砰！”
一声沉闷的撞击声，从后方的车厢传来。
就像有人用头在猛烈地撞击车厢的内壁。
刘闯的心脏，也跟着这撞击声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。
“砰！砰！砰！”
撞击声越来越密集，越来越响。
整辆货车，都开始轻微地晃动起来。
车厢里那台制冷机“嗡嗡”的运转声，也变得忽高忽低，像是随时要罢工。
“他，他要出来了！”
刘闯的心理防线，彻底崩溃了。
他现在只想弃车逃跑。
“稳住，靠边停。”
林风的语气，依然没有丝毫波澜。
这种镇定，给了刘闯一丝微弱的勇气。
他哆哆嗦嗦地把车停在了紧急停车带上。
车刚停稳，后车厢的撞击声，也戛然而止。
周围，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浓雾，在车窗外无声地翻滚。
林风解开安全带。
“你待在车里，别下来。”
说完，他推开车门，走进了浓雾中。
刘闯缩在驾驶座上，大气都不敢喘。
他看着林风的背影，消失在雾里，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兽吞噬。
时间，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每一秒，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刘闯的脑子里，已经上演了十八部不同版本的恐怖片。
大佬会不会被那水鬼反杀了？
然后那水鬼穿着大佬的衣服，拉开车门，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？
想到这里，他打了个冷战。
就在这时，副驾驶的车门，被拉开了。
“啊！”
刘闯尖叫一声，差点当场去世。
“叫什么。”
是林风的声音。
刘闯这才看清，林风已经回到了座位上。
他手里，多了一张黄色的符纸。
只是那符纸的下半截，已经变成了灰烬。
“搞定了？”刘闯试探着问。
“嗯。”
“刚那是什么？”
“安魂符。”林风把剩下的半截符纸收好，“暂时把他稳住了。”
刘闯咽了口唾沫，感觉自己像是在听天书。
“那……我们现在怎么办？”
“继续走。”
林风指了指前方。
神奇的是，前方的浓雾，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。
几分钟后，高速公路再次恢复了清朗。
前后方，也再次出现了其他车辆的灯光。
仿佛刚才的一切，都只是一场噩梦。
车载导航的屏幕亮了起来，电子女声甜美地播报着：“您已偏离路线，正在为您重新规划……”
收音机里，也传来了主持人清晰的声音：“刚才信号好像有些不稳定，下面我们继续……”
如果不是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纸灰味，刘闯真的会以为自己是精神错乱了。
他重新发动汽车，汇入车流。
车厢里，制冷机再次发出了平稳的“嗡嗡”声。
一切，都恢复了正常。
可刘闯的心，再也回不到过去了。
他现在看这辆车，看这条路，都感觉不一样了。
他终于深刻地认识到，自己参与的，根本不是什么刺激的秘密任务。
而是一趟真真正正，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旅程。
“林哥。”
他的声音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嘶哑。
“那个……李达，他还有家人在等他，对吧？”
“嗯。”
“那我们，一定要把他安全送到，对不对？”
这一次，林风没有立刻回答。
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，过了一会，才缓缓开口。
“这是我的任务。”
“也是他的归途。”